【隨緣家書大長篇：六度空間內的名字，難以入眠的新聞 64】黃色叮噹斷耳變藍之後 (Patreon)

叮噹本來是黃色機械人，自從被老鼠咬爛雙耳，哭得死去活來，從此變成藍色。而且還有一個副作用：由天性捕鼠，變成聞鼠色變。

能夠眼見的事，不用直接評論。我卻忽然想起上次和練乙錚博士對談，他認真說「其實郭沫若唔係咁差」的故事。

在一般人眼中，即使是中國大陸人，也普遍將郭沫若看作「文人無恥典範」。他雖然是飽讀詩書的國學大師，根柢無庸置疑，但擦鞋的程度，絕對無底線。為了歌頌毛澤東，他會高呼「在今天我們有兩個太陽同時出現，一個在頭上，一個是在天安門前」；為歌頌江青，他會寫出這樣的「新詩」：

親愛的江青同志，你是我們學習的好榜樣
你善於活學活用戰無不勝的毛澤東思想
你奮不顧身地在文化戰線上陷陣衝鋒
使中國舞台充滿了工農兵的英雄形象......

最經典的還是在中蘇友好時期，有以下北韓式大作，歌頌「太上皇」史達林：

斯大林元帥，
你是全人類的解放者，
今天是你的70壽辰，
我向你高呼萬歲。
原子彈的威力在你面前只是兒戲
細菌戰的威脅在你面前只是夢囈
你的光暖使南北兩冰洋化為暖流
你的潤澤使撒哈拉沙漠化為沃土......

但練老認為，在當時中國的環境，人人都要自保，如果只是無限貶低自己，連自尊都不要，拼命擦鞋，其實是可憐，多於可恨。

重點是，郭沫若沒有多少「篤灰」的紀錄。他知道很多上一代「留下來的人」昔日的故事和「黑歷史」，但並沒有主動「舉報」甚麼人，或在甚麼大案那裏作證。他連自己的兒子也保護不了，卻不見得有嘗試供出甚麼人去交換。

相較下，同期大量「留下來的人」，都不斷爭先恐後「揭發」其他人的「歷史問題」，為求自保，而且「揭發」內容通常都是三分真、七分假，例如參考《往事並不如煙》的史良女士。這些檔案，幾乎全部存世，成為人類歷史上永恆的污點。

換句話說，練老認為郭沫若是嘗試以犧牲自己的尊嚴、形象，去無底線歌頌政權，換取自己的安全之餘，也爭取到自己的「免篤灰自由」。在當時變態的環境當中，自然已經不是最壞，甚至可以算是有一定「道德水平」。

用這標準，再看「無耳黃叮噹」，就算更寬鬆的標準，也很難同情。假如像其他幾人，純粹說出發生過的事實，不加個人評價，日後還可以說是不得不為之，或已經儘量避免其他人尷尬。但假如是捏造事實，或將毫不相干的事實穿鑿附會，或順道釋放私怨說三道四人格謀殺，那條線就比郭沫若低得多，甚至比史良也低得多。到了文革期間，史良也終於被批鬥，卻畢竟有過寧死不屈的一幕。

這是「新香港」到今天為止，最彰顯人性醜陋的悲劇。

▶️ 從文革1.0的「中共第一才子」康生，看文革2.0的香港新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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